读库如何在纸质书赛道开新局？
◎ 余若歆 本报记者
这个春天，出版业似乎有一股新的暗流涌动。
一边是大环境不景气，和其他行业一样，不少出版机构甚至是行业“大厂”都在裁员降薪，想通过降本增效求生存。有消息称，某民营出版“巨头”从疫情前的500多名员工裁员至300多人；近日另一头部民营出版机构发布的2023年年报显示，虽然整体营收实现增长，但出版主业的营收在下降。
但故事的另一面，一些行业“引领者”在纸质书这条赛道撕开了新的口子——19岁的读库推出了针对14~25岁读者的《读库生鲜》，用一套全新的Mook延伸自己的读者群；图书品牌“未读”年初推出了“轻量”“平价”“不打折”的“轻读文库”，仅春节首发期间（2月1~29日），部分线下实体书店和“轻读自营店”销量已突破1万册，“未读”创始人在朋友圈称近期将推出第二季“π文库”；另外，梁文道、吴晓波、李继宏等文化圈的熟面孔近日也发起了纸质书项目“建本文库”，宣称“要做最好的公版书”。
读库团队在北京盒马会员店举办的持续一天的《读库生鲜》新书首发派对上，《读库生鲜》主编东东枪和《读库生鲜》作者侯晓彤、六兽、羊顿等，向线上和线下读者推荐《读库生鲜》。
当现场读者和作者们一起畅聊《读库生鲜》的诞生，当他们讲那些阅读的故事时，恍然间，不免让人感慨：求真求实，永葆对世界的好奇，拓宽自己的认知边界，是没有职业和年龄之分的。这既是人和书相遇的意义，也是这个信息庞杂的流量时代，出版的价值所在。
为什么在超市开新书发布会？
“为什么要在超市开新书发布会？”
这也是东东枪在活动现场回答大家的第一个问题。正如这套产品预售时的文案所写——《读库生鲜》是读库团队2024年新推出的Mook产品，主要面向14~25岁年轻读者，以年订阅形式为主，一年共6本书，“早鸟价”298元/年，原价468元/年。简单点说，就是《读库》的“年轻人版”。
目前，不少读者都已收到了Mook的第一册《一只生蚝请求添加你为好友》，第二册《世上哪有你这样的海胆》也已编辑完成。没错，《读库生鲜》的名字，都跟海鲜有关。在策划书名时，编辑团队还特意参考了盒马App中的大量“海鲜”。
据东东枪介绍，刚定下“读库生鲜”这个名字时，团队就想着和“盒马鲜生”一起“搞点事情”。于是，在朋友的牵线下，和“盒马鲜生”团队一拍即合，没费任何周折，一起策划了这场“有点奇怪的”、在超市里做的新书文化“派对”，“希望这个活动能和‘读库生鲜’一样，给大家带来一点新鲜的体验，和不一样的感觉。”东东枪说。
这场活动就像《读库生鲜》的首场“亲友接待会”，活动从上午11点持续到晚上8点半，包括新书介绍、对谈和游戏互动。在现场购买《读库生鲜》还能收到“盒马鲜生”提供的生蚝，以及各种免费的“吃吃喝喝”。
可以说，参与感和新书发布氛围“拉满”。现场，还有被活动名字吸引而来的商业体工作人员，主动向《读库生鲜》团队抛出提供场地、进行活动合作的“橄榄枝”。
《读库生鲜》有什么不一样？
已经19岁的读库为什么要推出一套面向年轻人的Mook？
这个问题的答案，读库和东东枪都先后在官方微信公众号和微博谈到过：前广告从业者东东枪于2021年到读库工作，不久开始思考新产品。“约2022年春，我和同事们一起在读库内部开始探讨、开拓给更年轻读者筹备的全新内容产品。至2023年上半年，在长期的调研、发想、提案、讨论和各种否定与自我否定之后，我们确定了产品方向——一本专为年轻读者准备的全新Mook。”
随后，他们专门成立了项目组，认真考虑产品形态及其他细节，联络作者，了解年轻读者的想法，共同探讨和孵化出了这款产品。所以不难发现，这是读库继“读小库”之后寻求市场增量的重要举措。至此，读库基本覆盖了全年龄段读者群。
关于读者对象：“年轻读者”指的是14~25岁的中学生、大学生，或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但更含糊却也更准确地说，是所有仍在成长，仍渴望成长，仍对世界保有一份好奇的人。
关于内容定位和作者选择：和已连续出版19年的《读库》一样，《读库生鲜》将兼具杂志的广博与书籍的深度，并力求更加新鲜、多元、深入、易读，努力提供更加轻快的阅读体验、更有活力的文字“口感”，希望能成为年轻人精神世界里的“复合维生素”，让他们在《读库生鲜》读到关于世界、人生的更多可能，甚至在这里遇见自己的未来。
以《你真的不想知道是什么让天空变蓝吗？》为例，这篇文章原本是资深科普作者羊顿给其他杂志的投稿，中途被《读库生鲜》“截胡”。最重要的原因是，其内容完全符合《读库生鲜》的内容标准——羊顿并不是想用一篇文章来告诉读者天空为什么是蓝的，而是告诉大家好奇和关注“天空为什么是蓝的”这件事很重要，提出问题比知道问题的答案更重要。
东东枪表示，面对一个全新的产品，《读库生鲜》团队每天都在不断学习和讨论，研究内容的深浅程度和对表达主题的甄选。作为《读库》主编和创始人的张立宪在这款新产品诞生过程中，除了担任内容终审之外，还提供了两点关键建议。
其一，更高的内容标准。“如果我们团队能把这个事情做到70分的话，六哥（张立宪）经常会给我们提一些120分的标准。终审完第二册《世上哪有你这样的海胆》时，六哥说，现在的这些稿件都太顺了。我的理解就是抛光得太好，太符合读者期待了，没有那种让人看完后觉得瞠目结舌的东西。”作为一位新主编，东东枪想的是如何让其中的每篇文章都保持在基本线以上，但张立宪的提醒让他意识到——做到七八十分还不够，最好是能拿出100分以上的东西，“六哥觉得我们有义务做这样的事，而不只是符合大家的期待。”
其二，作者构成的“新”。最开始，《读库生鲜》团队拟定的作者标准大致有三：一是“大家”，各领域最顶尖的作者，作为作品的高质量保障；二是没有那么有名的“高手”，比如第一册书中的“谷大白话”，虽然不是知名作者，但在他自己的专业领域是最拔尖的，一个人懂40种语言；三是“妙人”，也许并不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但是具有独特的价值观、经历和观点。
后来张立宪建议，不必再找“大家”，因为太多人去找“大家们”写文章了。在他看来，一个编辑该做的事，是去发掘那些还不为人所知的作者，这才是一个编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光荣。
秉持着这样的原则，《读库生鲜》第一册《一只生蚝请求添加你为好友》中，有几位作者都是第一次在纸质书上发表文章。
比如，《学生们》的作者侯晓彤，她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活动中她介绍了自己如何从写身边的学生们的小故事开始，到在网上受到更多人的关注，以及受邀成为《读库生鲜》的作者，让这些最初在微博上以#记一个学生#标签的校园故事让更多读者看见。“2023年秋季开学庆典的当天，在我因为工作而痛苦，经历了一个兵荒马乱的上午后，疲惫地坐在那里时，台上的大幕暗下来，庆典音乐响起来，我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看到了枪总（东东枪）给我发的私信，说他要办一个《读库生鲜》的杂志书，希望能收录我写的那一系列学生的故事。当时，我非常振奋，会有那种你一直写下去，就终究会有人看到，并且是有适合看到的人看到的感觉。对我来说，不管是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还是一个写作者，这都是让我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我的文章能被收在这套书中，被更多人看见，我与有荣焉。”
《读库生鲜》的设计师、来自北京某中学的设计老师郭旭升，在现场也分享了这本书的设计理念——放弃“新奇特”，用简洁巧妙的设计表达“生鲜”主题。郭旭升说，最开始自己一直没有很好的设计想法，“因为它不像平时设计单本书那样简单，只需要把书的主题做出来就可以了。这是一套一年6本的Mook书。”这导致设计进度推进得特别慢，直到后来定下“读库生鲜”这个名字，郭旭升感觉一下子被“击中”，也因此有了很多创意和想法。
“在设计过程中，我们想过非常多‘离谱’的方案，比如，想过把书的外包装做成装生鲜的保鲜袋。但最终的设计方案摒弃了‘新奇特’的想法，核心设计是用一条模切的线，从封面一直贯穿到封底，再露出书名。”郭旭升说，看到大家的“晒单”，很开心有人Get到了这本书的设计精髓。“有人说，那条线就像一道光，透过缝隙正好把书名照亮；还有朋友说这就叫凿壁偷光，这些都是很好的解读。因为我们的设计初衷就是，希望用一个分量不是很重的设计，透过这一个小小的窗口，给大家带来一点类似于‘生鲜’的新鲜感。”
首批读者怎么看《读库生鲜》？
从作者和编辑团队的角度看，《读库生鲜》是一本有点意思的书，似乎比较符合其官宣文案中的内容定位。当然，书到底好不好，还得读者“说了算”。新书派对现场，主持人也随机邀请了几位读者上台，聊了聊他们眼中的《读库生鲜》。
初三学生徐濛，是一位直率又喜欢阅读的中学生。她说自己“除了上学以外，对啥都感兴趣”。拿到《一只生蚝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后，她先读了三篇文章，分别是《学生们》《Let there be light神秘咒语自制指南》《你真的不想知道是什么让天空变蓝吗？》。“看第一篇时，虽然文章中提到的学生应该比我大几届，但我身边也有一些和他们类似的调皮捣蛋的学生，就感觉非常亲切，而且还能以老师的视角去看待学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看完第二篇我最大的感受是，我应该好好学英语了，我还想重新‘啃完’搁置已久的那两本单词书。因为作者的讲述让我感觉英语很好玩，他不是教你怎么去应对学习和考试，而是学好了还可以编咒语。”
冯翔既是《读库生鲜》的读者，也是一位创作者。他在发言中谈了自己的两方面看法。一方面，《一只生蚝请求添加你为好友》会给读者造成一定的“冒犯”，或者说突破人既有的认知范围和阅读爱好。“就好比厨师给我做了一道我从没吃过的菜，虽然开始吃不惯，但细品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另一方面，他表示，“对我这样一位中老年读者来说，这本书除了扩展自己的认知边界以外，还有实实在在的用处——《读库生鲜》有点像一份课程表，有语文课、英语课、物理课以及手工课等，我可以重拾某些曾经不感兴趣或没学好的学科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