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古代统治者而言,巡狩是用以调控社会的重要政治举措之一。“古者帝王莫不巡狩”,自三皇五帝起,为了巩固皇权,统治者们的目光不仅停留在庙堂,更投之于天下。历代以明君为目标的君主,为实现天下大一统的政治理想,并不满足于端坐朝堂,往往选择亲自巡视地方,通过亲临巡视,统治者一方面昭示帝王权威,震慑天下,安境绥边,另一方面观风理政、体察民情,使得帝王更直观地了解各地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状况。帝王走出都城,巡狩四方的活动在一定程度上缩短了集权制下朝廷与地方、君王与百姓之间的距离。
清军入关后,满族君主迅速意识到维护少数民族封建统治,征服汉族民众的重要性,因此积极展开四方巡幸。
清代,帝王巡幸活动兴盛,康熙、乾隆、嘉庆、道光等在位期间都延续巡幸之传统,御驾至地方视察,其中尤以康、乾二帝之巡幸最为引人瞩目,无论是次数、氛围还是规模,皆空前仅有,在康熙和乾隆的四方巡幸中,南巡频率最高、历时也最长,对康、乾而言,长江下游的江浙一带不仅是王土的一部分,更是汉民族的聚集地,在历史、文化、经济、军事等各方面对清朝都意义深远。
康熙曾六度南下巡幸。乾隆帝执政后也效仿其祖父,先后六次御驾出京南下。乾隆帝的南巡之举无论是对清廷还是对江南,影响之深远和广泛,不容忽视。
乾隆皇帝个人对南巡活动及其影响等十分看重。他效仿皇祖御制《康熙南巡图》绘画长卷的做法,从南巡途中制作的3000千余首诗歌中精选12首,并下诏宫廷画家通过绘画形式记叙自己首次南巡之盛举。
为了避免受到“贪图玩乐"的指责,乾隆出巡时往往借用儒家的“孝道”做掩护。乾隆皇帝早期巡幸活动大多奉太后而行。包括乾隆第一次南巡时,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正月十三日出发时作《恭奉皇太后南巡启跸京师近体言志》,并在谕旨中明确表示:“.....尝敬读圣祖实录,备载前后南巡,恭侍皇太后銮舆,群黎扶老携幼,夹道欢迎,交颂天家孝德,心甚慕焉。朕巡幸所至,悉奉圣母皇太后游赏,江南名胜甲天下,诚亲掖安舆,眺览山川之佳秀,民物之丰美,良足以娱畅慈怀....”
不仅记叙自己行前的激动心情,还给自己本次出行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奉母命出行”,令“下属们”无从反对。五月初四重返紫禁城时又作《恭奉皇太后南巡回銮之作》表明自己首次南巡完满完成,两首诗首尾呼应。使得乾隆的南巡诗前后构成一个整体。
“奉母出游”的借口固然冠冕堂皇但乾隆南巡的目的绝不仅于此。事实上,乾隆六次南巡之举绝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喜欢游山玩水,其屡屡出巡的真正原因和愿望,实际上是借以创立和巩固他心目的“全盛之势”。换言之,乾隆效仿乃祖康熙六下江南,其主要动机在于牢固控制江浙并充分利用江南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以巩固其统治,发展其“盛世”!
乾隆帝对江南尤其江渐的重视,与当时的客观情况有密切关系。宋明以后,江浙一向是鱼米财赋之区,两省田地、赋银、赋粮数分别占全国的百分之十六、百分之二十九、百分之三十八。再以盐课为例,江浙几乎占到全国总数的近七成;而每年运京的400万石漕粮中,江渐贡献了近250万石。由此可见,江浙二省对于清廷是何等重要了。
此外,江浙也是人文茂盛之区,才子学人及出任人等远多于他省。以科考功名为例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四朝共出了61名状元,江浙占了51位,而榜眼、探花及二、三甲进士的情况也大体类似。由此,江浙官员在各级政府中所占比例,他省均难望其项背。
左 钱大昕 江宁召试钦取第二名 右 谢墉 杭州召试钦取第一名
此外,江浙两省也是前朝遗民活动的中心,反清思想与举动也令清廷不敢掉以轻心。
为了发现培养饱学之士、进一步笼络汉族知识分子,乾隆皇帝这次初到江南便开始破例,除了三月十一日对为其此行进献谀颂诗文的浙地才子在杭州举行专门考试,还让苏、皖两地迎銮才子于三月三十日聚集金陵钟山书院,亲自出考题《蚕月条桑赋》、《赋得指佞草》、《理学真伪论》举行诏试,最终蒋雍植、钱大昕、吴娘等6名苏皖籍才子被钦取等人名,召授为中书舍人。此外,乾隆帝这次南巡为这些文人赐书、赐诗、赐宝物……,以后南巡时大多仍在此诏试江南才子。
《乾隆南巡图》与其他纪实性政治绘画作品一样,表现了乾隆皇帝的文治武功。他在《御制南巡记》里说道:“予临御五十年,凡举二大事,一日西师,二日南巡。”可见他把南巡当作自己一生中除西部用兵之外的另一重要活动。
乾隆南巡的主要任务之一是视察治河、导淮、济运这一复杂的综合水利工程,并祭祀有关神灵。由于黄河市场泛滥,会倒灌入淮河;黄河挟带的泥沙会使河身变浅,造成南北交通断绝,而京师所需的江南物资都依赖于运河运输供应,“海晏河清”是国家有效治理的象征,因此“南巡之事,莫大于河工”。
乾隆帝南巡时,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向南,其到达彭家码头时,当地官员与地方百姓跪地恭迎圣驾,表明了百姓对治理河道的期盼。随后,乾隆帝听取两江总督高斌汇报河工情况,并指示高斌马上集众人之思修缮河工。这也可看出南巡图所彰显的文治功勋。
强盛的武力是帝王治国安邦之根本,阅兵则是在和平时期统治者对国家武器装备、军队士气的一种检阅。乾隆南巡,江宁校场阅兵,重现了乾隆帝在金陵城内小营演武场检阅当地驻军的盛大场景,同时营造了乾隆盛世,江南地区一派承平祥和、国泰民安景象。
三千余名八旗满汉军和绿营兵整齐列队于宽阔平坦的操练场上,步兵手持战刀、藤牌,肩扛火枪,骑兵手持长矛、腰挎弓箭、手牵僵绳立于战马旁,队列旁边整齐地摆放着“拒马”。教场周围旌旗猎猎招展,东西两翼队伍外侧整齐地搭置着一些兵营帐篷。
乾隆皇帝威然端坐于高大庄严的阅兵台上,聚精会神地检阅官兵。并特地为此御制《阅兵》诗:“ 曣晴午丽光春,暎日晶晶组练陈,天堑长江称地利,省方要务重安民。 放牛归马承平久,踞虎蟠龙指顾新,我适孝陵禋谒罢,当时创业想艰辛。”皇上盛大阅武场景之际,也呈现出当时金陵百姓生活的一个侧影。
三月二十五日,乾隆帝又效仿皇祖康熙皇帝,以三跪九叩之礼祭拜明孝陵,宣读祭文,称赞朱元璋身具雄才,沿途围观民众不少。如此拜谒被清王朝推翻的前朝太祖,其实暗含了收拢汉人民心之意。作为大清的统治者,乾隆承袭明治国策略、典章制度,表明大清是前明朝的合法继承者,利用士民崇拜帝王的心理,将江南百姓对统治政权的认同转换到自己身上,达到了安抚江南汉族民众和获取汉文化认同的双重政治目的。
他又巡视秦淮河畔云锦机房,一睹锦缎制作过程,不禁吟诗《阅织机者有作》:“皇祖勤民务,早题耕织图。亲看成帛者,更惜授衣夫。经纬丝无紊,朱黄素后殊。云门土鼓始,大布慢嫌粗”其实机杆声声云锦出,背后是无数云锦织工劳动智慧与心血的艰辛付出……
单论《乾隆南巡图》的绘画造诣也是源源不断,说不完的。
乾隆时期宫廷政治军事题材与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军事等万面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通过对某一时期的绘画进行深入分析,对于汲取这一时期的艺术营养、传承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作用。
“西学东渐”是乾隆时期宫廷政治军事题材绘画的最大时代特色,《乾隆南巡图》就明显有西方焦点透视方法的使用。如《乾隆南巡图》中,回銮部分的绘制,主要采用了焦点透视法,整个画面以中心位置作为焦点,从中心焦点向两边透视发散,画面中的景物也依次对称排列,看上去具有很强的透视感。
中西风格的《乾隆南巡图》,创造了开放的艺术氛围,是时代精神的生动体现。此画不仅记录的是研究清代院画家及其作品的第一手宝贵资料,更重要的是,它们是清代历史的纪实和有力的例证,确是一批宝贵的财富,应该倍加珍视。
《乾隆南巡图》是乾隆帝以诗作画的典范,打破时空阻隔,重现帝王南巡启程、驻跸、回銮的详细过程,展现出“康乾盛世”江南地区特有的社会风貌以及当时帝王遇幸对江南方方面面的渗透与影响。
《乾隆南巡图》是中国国家博物馆典藏的国宝级书画珍品之一。2020年,中国青年出版总社有限公司组织中青(英国)国际出版传媒和中青雄狮数码传媒共同策划出版了《中国清代盛世皇家纪实长卷:乾隆南巡图》一书。中国国家博物馆高级研究员朱敏为该书撰文四万余字,对《乾隆南巡图》画卷进行权威解读,文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在兼顾学术研究性的同时,使该书更具故事性和鉴赏性。
全书包含古线装和经折装两个部分,古线装部分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对画卷中的重点自然景观和社会风貌予以描绘,除了《乾隆南巡图》长卷中的一些精彩局部图外,该书还展示了一批极为珍贵的文物图并配以文字说明,对应书中提到的重点自然风光和景点也进行了实景图的补充,与徐扬的作品相得益彰,同时也给读者带来了更为丰富的阅读体验。
经折装部分选取了《乾隆南巡图》十二卷中最为精彩的第一、六和第十二卷并进行了完整展示,以“起跸京师”为起点,以“回銮紫禁城”为终点,共计21.62米,中间穿插了描绘苏州江南地域特点,民俗风情,突出苏州商业繁华盛世景象的“驻跸姑苏”画卷。
此书以中、英、意三种语言限量珍藏版已发行,陆续面向全球出售,这是中国出版人坚持“中国文化,国际表达”最好地诠释。目前,中文限量版《中国清代盛世皇家纪实长卷:乾隆南巡图》结合其相关文创产品正在一条进行众筹,中青雄狮旨在以最实惠的价格,最精美的文创,让中国人更懂中国历史,让中国国宝级书画珍品更亲民。
(本文编辑:刘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