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日前,2021年度“中国好书”出炉。其中有一本学术图书——天津人民出版社的《王安石传》,这本52万字的作品作者写了7年,而如果从她的“北宋巨人三传”系列第一部算起,则历经三代编辑,绵延了24年。
2014年,我给崔铭老师寄《王安石传》约稿合同,另写了一个纸条,道:“崔老师,《王安石传》就拜托您了。”
2020年9月,崔老师交稿的时候,另给我写了一封信,说:“绍东,我交稿了。《王安石传》,就拜托你了。”
2021年底,我终于看到印厂第一时间送来的《王安石传》样书,当天发了一条朋友圈:
从1997年开始写《苏轼传》,2001年开始收集《欧阳修传》文献史料,到今天《王安石传》出版,崔铭老师的三部书稿绵延了24年。
崔老师的黄金时代,与北宋三位大人物的伟大灵魂交流。其三部著作严谨、理性、客观,“无一事无来历”,孤证存疑,可让读者信任。这三部可以留得住的传记作品,也让崔铭老师成为中国优秀的传记作家。
书的出版,完成了崔老师拜托我的第一步;接下来,也要拜托读者朋友了。好书值得推荐,好书值得阅读。
1 接过前辈手中的接力棒
这本书的起源其实不是我,而是我们社的老编辑、老领导王华老师。
王老师葆有那一代人对图书的纯粹热爱,也具有老一代出版人的远见卓识。早在1997年,她就约请宋代文学的大家王水照先生和他的博士生崔铭老师合作撰写《苏轼传》。她曾撰文回忆当时约请崔铭老师写作《苏轼传》的经过:
1997年5月,我策划了一套适合高中学生和大众阅读的诗人传记丛书“诗意人生丛书”,拟定了被撰写的16位古代诗人。经过联系作者,不断沟通等大量工作,最终按照我们的写作要求,只有《杜甫传》《苏轼传》《欧阳修传》三本完成出版。
《苏轼传——智者在苦难中的超越》的作者,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水照先生,但是因为先生忙,就请他的弟子崔铭执笔,在学术要点上由王先生把关。那时,崔铭还在读博士,年轻,白净,是一个文文气气、慢声细语的女生。因为我们要求必须打破以往那种学术传记的写法,以诗人一生的经历与他一生璀璨的作品互为编织,于诗词中读传记,于传记中解读诗、词、文,这在当时也需要作者在观念和写作习惯上有所突破。
在开始写作过程中,对于整本书的面貌心里还没个谱,我们不断讨论书的结构、写作风格,在写好的样章上,你来我往,各抒己见,达成彼此的共识。或许正是因为崔铭脑子里没有框框,她下笔反而相对自由洒脱。
崔铭在大量的研读和写作中,渐渐沉入其中,进入到苏轼官达高位,又跌入低谷,反反复复、坎坎坷坷的苦难人生的磨难中,和他达观、向上、超越苦难的境界里。那时候,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从来就没敢催她,我在等待,像是等一颗种子慢慢发芽。
终于接到了完成的书稿。当我读完《苏轼传——智者在苦难中的超越》厚厚的书稿时,完全被苏轼的诗、词、文和背后的生活经历,丰富的思想性格、心态意趣所感动,真是一部质量上乘的稿子!
(王华,《层叠往事蹁跹过,漫漫书香沁心怀——记编辑工作二三事》,2020年12月18日,天津人民出版社官方微信公众号)
王老师等《苏轼传》等了两年多。2000年《苏轼传》出版,成为我们社的常销书。2002年底,王华老师继续约请崔铭老师写作《欧阳修传》。
王老师退休后,《苏轼传》的责编先后由徐庆平副总编、范园老师担任。
后来,为了接续这个产品线,2014年,我向崔铭老师约稿写《王安石传》。崔老师当时也有意,于是一拍即合。
《王安石传》作者崔铭
2 这部书稿我们等了7年
没想到,我等《王安石传》,等的时间更长。
2008年,崔老师就有意写《王安石传》,但一直没有鼓足勇气。在“北宋巨人三传”里,苏轼魅力四射,资料也比较完备,写起来相对容易;欧阳修在儒家道统上比较重要,写作起来相对有难度;王安石传的写作,难度最大:苏、欧的最突出成就在文学方面,王安石的成就,除了文学,还有政治。王安石的个性比较刚正,属于至刚之人,崔老师的性格则比较温婉,能否写好?她有点犹豫。
2014年我正式约稿之后,崔老师说出了这个长久以来的愿望,并表示可能需要漫长的等待。我说:“愿意等。”崔老师终于下定决心,同意写作《王安石传》。
写作过程之艰难,如登高山,其中滋味,崔老师最清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2014年秋季学期开始,崔老师每周一次与研究生的读书会,读书内容便从原定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改成了《临川先生文集》以及各种类型的宋史著作。
2016年开始动笔写作,她仍然觉得举步维艰。首先,当时没有权威的王安石著作整理本。这个难题,直到2017年5月王水照先生领衔整理的《王安石全集》出版后,才得以解决。其次,没有详细可靠的王安石年谱和作品编年。这个难题,直到2018年1月刘国成先生所著《王安石年谱长编》出版,才得以解决。最后,王安石及其新党人士,长期被污名化,很多史诗、史料被遮蔽得厉害,如何取舍也颇费精力。
好在,7年之后,崔老师终于完成了约52万字的《王安石传》,终于交稿了!
《王安石传》责编编辑——天津人民出版社第四编辑室伍绍东
收稿那天,是北方最美的时候,秋高气爽,大地金黄,我喝了两杯酒。
3 我们每天都在推广这本书
记得那些年每逢岁末,我的同事们都会眼巴巴期待着:“崔老师啥时候交稿啊?”比我还着急。2020年,崔老师交稿那天,领导就叮嘱我:“这么厚重的书,经过7年时间积累的书,一定要好好打造。”当时就定了,这本书要作为重点书来打造。
所有的营销都是基于文本本身。感谢作者崔铭老师提供的重量级的文本,同时,也感谢崔老师对我完全的信任。
想要做成一本好书,做成一件事,除了作者高质量的稿子、同事的帮助、领导的支持,还需要落实做书流程里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一个又苦又笨的工夫活。比如出版物料的准备,比如给各位媒体老师、书评人寄书,比如每篇推介文章的落实等等。
每次寄书,在介绍《王安石传》的厚重、可信、好读的特点之后,我都会诚恳地拜托老师们帮忙推介。《人民日报》《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南方周末》《天津日报》《深圳特区报》《解放日报》《文汇报》《扬子晚报》《新民晚报》《历史教学》“华文好书”“澎湃翻书党”“历史孤岛”“短史记”“菊斋”“哲学园”“大遗产”“叙拉古之惑”等媒体的老师朋友们,都给予了莫大的帮助。
《王安石传》出版后,我基本上每天都在推介,每天都希望它能在读者圈里曝光。每天只要有一个公众号来推《王安石传》,就有可能为当当带来几十本的购买量,它在当当历史类的排名就会靠前一些。就这样,我和我的同事一起努力,连续推了近两个月。
2021年12月,正好赶上王安石诞辰一千周年。这也是《王安石传》推广的一个大好时机。那段时间,我的微信朋友圈,基本上都是有关《王安石传》的帖子。那段时间,好多朋友都被我的刷屏“烦死”了。但是,“崔铭老师的《王安石传》出版了,这是一本好书”的印象,也留在了我朋友的心目中。朋友们,请原谅啊。
4 长销才是一部学术著作的归宿
近日,《王安石传》荣获由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主办的2021年度“中国好书”。
好多朋友问我对这本书未来的预期。我的基本判断是:它成为畅销书需要一定的机缘,它有一定的后劲,大概率会成为一本常销书。
市面上,有关王安石的传记并不少见,而且有多部大家、名家之作,如:梁启超《王安石传》、邓广铭《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漆侠《王安石变法》等。这些传记无一不是聚焦于政治改革,在动笔之前即已将王安石定位于一个比较单一的、确定不变的身份,固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却也难免会遮蔽一些历史事实。
崔老师的《王安石传》,不是一部政治家的传记,而是一个人的传记。她试图尽可能抛开固有的观念、习见的标签,从王安石的全部作品入手,从最原始的文献入手,通过对王安石心灵世界的体认和理解,结合对他同时代人与他的多层次互动的考察,还原一个真实鲜活、有血有肉的王安石。
在写法上,本书也仍然延续《苏轼传》《欧阳修传》的风格。坚持“无一事无来历”的宗旨,凡所讲述的事件,包括一些细节,均有文献根据,绝不凭空编造。坚持“无一事无来历”,但并不主张“无一字无来历”,在追求某一事件、故事、情节在时、地、人的真实性的基础上,允许作一些合理的想象和推演,以表示作者对这些事件等的个人理解,也使此书具有生动性与可读性。
《王安石传》颇具现实意义,《中国纪检监察报》的李自强老师曾为《王安石传》写书评,点出《王安石传》的求道精神,以及我们今天重读王安石的“深意所在”:
这也是《王安石传》一书中表达的主旨之一:“士之欲施于政,未有不学而能者。”学什么?正如王安石所说,“学”并非刀笔刑名之学,而是先内后外、由己及人的圣贤之学:“学所以修身也,身修则无不治矣。”“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从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到王安石生活的宋代,及至21世纪的当下,无论社会怎么变化,我们对“道”的求索始终没有停歇。圣人之道、君子之德沉淀在每个中国人的精神血脉里,发挥着潜移默化的道德引领、价值引领作用。在独特而系统的中国传统文化滋润下,中华民族对“道”的坚守显得厚重而务实,值得每一名党员干部在干事创业中借鉴。
这也是千年之后,我们重读王安石的深意所在。
(李自强,《王安石的“道”》,中国纪检监察报,2022年1月25日)
5 读者朋友们,拜托了
一本好书的诞生和传播,需要作者和编辑之间亲密无间的信任,需要编辑与同事之间相濡以沫的信任,需要编辑与书评人、媒体之间的信任,也需要读者和作者、编辑之间的信任。我们怀着诚恳,互相拜托。
读者朋友,《王安石传》,拜托你了。
(本文编辑:周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