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023年5月,汗青堂丛书销量近300万册。《棉花帝国:一部资本主义全球史》(简称“《棉花帝国》”)迄今发货量达20余万册,《十二幅地图中的世界史》《BBC世界史》《海洋与文明》《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魏晋南北朝》发货量也达10余万册。
8年来,汗青堂共推出了127部作品,让一本本厚重的历史读物走向大众视野,逐渐被读者了解、认可。这个隶属于民营书企的历史产品线品牌,连Logo都还没有定好便已在出版界闯出了名堂。
如今,汗青堂算是后浪的明星品牌之一,这个品牌是如何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呢?
为什么要做汗青堂?
为什么要做世界史?
为什么要做引进版?
为什么要做汗青堂?
听到这3个问题,汗青堂主编张鹏并没有条分缕析地回答,而是慢慢地讲起了他和汗青堂的故事。
2009年,刚刚硕士毕业的张鹏加入后浪。虽然团队人数不多,但张鹏对后浪的价值观和选题方向十分认同,加之对出版的热爱和“做好书”的抱负,他最终决定留下来。
在之后的6年时间里,后浪在最初“大学堂”这条产品母线的基础上,开始了快速裂变。
2016年,张鹏所在的人文社科编辑部分化出历史编辑部,他带领团队打造出汗青堂这个品牌。
那时后浪的“大学堂”书系也在做历史书,但所占比例不高,在整个市场格局中并不显眼。而当时后浪电影编辑部品牌化的成功给予历史编辑部极大的鼓舞,使他们意识到,是时候打造一个历史品牌,把优质资源结合在一起,捏成一个拳头发力了;市场上涌现出的其他优秀历史品牌,也坚定了他们品牌化的决心。于是,历史编辑部开始启动图书品牌建设,在原有的产品线以外探索新的增长点。
但是,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书才能被市场接受呢?“过去40年,世界历史类的图书已经有人在做了,但是市场上的这类图书学术性太强,读者基本都是这一领域的学生或学者,对于大众读者并不友好。”张鹏直言,“而过去的10年,对于中国来说,是经济蓬勃发展的10年,人民群众对精神生活水平的要求不断提高。同时媒介的快速发展也让世界各地的联系日益紧密。”
张鹏和团队观察到了既有出版物与大众需求之间的鸿沟,他们希望照顾到广大对世界史感兴趣的普通读者,为他们提供有一定深度也可做入门的历史书籍,汗青堂的选题方向就这样定下了。“我们算是吃上了时代的红利。那个时间段,所有的出版板块都在快速增长。正好后浪有历史类图书的储备,没有什么重大决策,我自认为算是一个发展的惯性,水到渠成。”
至于为什么要做引进版,张鹏坦言,当时国外已经有较为成熟的商业历史写作模式,作者从创作开始就十分注重学术性和普及性的统一,并且在当时,国外的历史选题相对于国内出版市场来说尚属蓝海,有太多的好选题等着出版机构来挖掘。对汗青堂来说,做引进版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汗青堂却不想一直做引进版历史图书。“在我看来,将历史写得好看的人肯定有,但各方面的因素限制了学者们进行此种创作。我们做引进版最终的目标,还是希望本土作者能写出同样水平的东西,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汗青堂火了?
毫无疑问,汗青堂火起来了,虽然如张鹏所说汗青堂的成功“只是搭上了时代发展的顺风车”。但短短8年时间,打造一套行业和读者都认可的大部头丛书,除了顺应时代、顺势而为以外,当然还离不开张鹏独到的选题眼光和编辑团队的共同努力。
就以最畅销的《棉花帝国》为例。首先,这本书是哈佛大学的历史教授斯文·贝克特在2015年由兰登书屋出版的大部头。贝克特是哈佛大学资本主义研究项目的联合主席,专攻现代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和美国资本主义发展史,可谓学术功底深厚。这本书也获得了当年《纽约时报》十佳图书和《经济学人》最佳图书。单从这两方面来说,这部作品已经具备了成为引进版的标准。
但张鹏以为,“能做”和“做好”是两个概念。在张鹏看来,《棉花帝国》能成为畅销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它具备了畅销书的特质:能找到一条清晰的脉络,从一个小切面讲透一段历史时期,揭露这段历史中所隐藏的秘密。
所以张鹏并不仅仅聚焦于这本书的研究角度是否新颖,更多地把重点放在如何能用最短的时间抓住读者的注意力。“小切口和大秘密之间是否存在张力才是这本书畅销的关键所在。”
在《棉花帝国》中,作者选取了棉花这一小切口但大家又会忽略的东西,通过“多元统合”的概念讲解大众读者在高中都学过的资本原始积累和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发展历程。
如果说这本书的火爆是情理之中的,那么《无敌舰队》的畅销就是意料之外的了。“因为‘无敌舰队’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远。我理解的‘远’是时空的久远,16世纪发生在英吉利海峡的海战对大多数普通读者来说毫无吸引力。”可就是这样一本书,销量也过了5万册。“虽然这本书获得了1960年的普利策奖,翻译得也很好,符合我‘能做’的标准,但是卖出去这么多还是令我难以置信。”
实际上,不论是《棉花帝国》还是《无敌舰队》,只要脉络足够清晰、论点论据足够严谨,都能收获一批又一批读者。至于如何能发现像“棉花”这样更优的切入点呢?那就需要编辑不断总结畅销书经验,深耕某一历史领域,逐渐总结出专属于自己赛道的那个畅销书秘诀。
从编号001《五四运动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到编号127《西班牙:世界的中心,1519-1682》,汗青堂给读者的最大感觉就是:内容稳。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品质稳定代表着这个系列“我可以闭着眼睛买”。相信你的产品,这就是品牌建设的目的。打造一个出版品牌需要优质内容的支撑,脱离内容谈品牌是不成立的。
而在优质内容的修炼上,除选题和作者外,编辑团队也是丛书质量的保障。汗青堂做第一本书时只有三四个人,现在也就10个人左右。编辑室人员不多和张鹏的招人标准也有关系,他的招聘可以用“严苛”来形容,外语水平和历史功底都要足够强。
“做引进版图书的编辑外语水平当然要高,最好要比大多数译者高,不然你怎么能看出译文中的纰漏呢?”至于历史功底,汗青堂现有的图书编辑几乎全部来自历史专业。“虽然别的专业也可能有大神,但是我没有招到。历史专业长期的训练让我们的编辑足够严谨、踏实,历史学生的专业素养不是普通爱好者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所以,以这样的标准招进来的编辑,对书稿的要求也势必是严苛的。
其实,8年127本书,对于后浪这样市场化程度高的民营书企来说,实在算不上快。“除了世界史的书本来就难出以外,编辑对书稿的严谨态度也是出书慢的原因吧。”张鹏说,“有时候一个编辑迫不得已一年只能出一本书,在我看来,速度不慢,问题不大。”
主编对选题的独到眼光,作者深厚的学术功底和国外成熟的商业写作模式,编辑对书稿的锱铢必较……毫无疑问,汗青堂“火”得有道理。
汗青堂还会继续火下去吗?
采访接近尾声,我问了张鹏一个问题。
“世界史市场竞争要比10年前激烈得多,汗青堂该如何打出差异化战略呢?”
“我觉得不存在竞争关系。因为首先我觉得根本不存在太大的差异。汗青堂和其他的世界史品牌的关系就好比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普通人真的能区别开吗?”
“况且真正懂历史、懂世界史出版的读者是跟书走的,而并非一味地跟着品牌走。所以我们这个赛道是‘货带人’而非传统的‘人带货’。这也是历史类图书营销的痛点。”张鹏说,“不过,这么多年持续输出优质内容,把‘汗青堂’的品牌打了出去,对于现在相对疲软的市场还是有奇效的。”
一眨眼,汗青堂走过了8年。古人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汗青堂亦是如此。“我相信20年后,我们的出版计划依旧可以满满当当。国内外作者源源不断地创作就是我们生存的源头活水。”张鹏说,“至于每年具体要出多少种书,我们很难有个数据。只能随着市场的变化不断地调整。”
张鹏直言,未来是好是坏,其实他并不清楚,因为随着短视频电商、小红书等渠道的兴起,已经模糊了单本书的质量好坏,而是转向品牌整体形象问题。“这和我们之前这么多年的经验是相反的。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些平台的兴起已经把原先传统媒体触达的读者群体放大了数倍,读者的画像愈发丰富,主动了解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放在20年前,很难想象有这么多的读者愿意读这些大部头的历史读物”。
凭借着“开眼看世界”的使命感,张鹏和编辑团队八年如一日保持着做书的激情,一步步在市场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品牌认知。“毕竟,这是我们的职业。做好书也是对读者的承诺。”这个承诺张鹏坚持了14年。不管是2009年还是2023年,对于张鹏和他的编辑团队来说,笃信的标准只有一条,“我们相信,好书自己会说话。”
(本文编辑:白辑瑞)